目前,我国已基本实现由有偿供血向无偿献血的过渡。就如何在3年内实现“全国无偿献血占临床用血比例达到100%”,本报记者专访了有关专家。
反思:计划献血指标扭曲了无偿献血这一公益事业
记者:在当前的无偿供血机制中,计划指标的做法为人诟病,一些单位把完成指标与职工的利益等挂钩,甚至用冒名顶替者完成单位指标。如何看待这些现象及其带来的危害?
李楯(清华大学社会学教授):在计划经济时期,单位是社会的基本细胞,国家通过单位组织献血也是正常的。但随着向市场经济的转型,即使是公共事务,也强调自愿参与。计划指标式的做法导致的不正常现象,在某种程度上是变相有偿卖血或者强制献血,扭曲了无偿献血这一公益事业。
张评(北京红十字血液中心副主任):计划指标的做法影响了献血者自愿参与的积极性。高额补贴或休长假等刺激方式,更带来“献血有害健康”的误导。造假现象也增加了传染病血液传播的概率。最让人忧虑的是,计划指标的做法把自愿无偿献血者置于非常尴尬的境地,严重影响到无偿献血的健康开展。
现状:献血安全有保障;献的血不会被挪作他用;唤起人们的爱心参与是一项系统工程
记者:目前人们在献血上的疑虑大概可以归纳为4个问题:第一个是,“献血对健康有害吗?”对此,医学上已有明确回答。第二个问题是,“献血安全吗?会不会染上疾病?”
衣梅(卫生部医政司血液管理处处长):这种疑虑源于上世纪90年代艾滋病在某些省份通过献血途径传播的事实。《献血法》颁布以来,国家通过2001年中央国债项目资金投入全国血站建设及设备配置,同时还加强了管理及培训。因此,目前献血安全是有充分保障的。
张评:从登记、检测、抽血、保存直到临床用血的一系列过程,都有严格的血液管理规范。近些年来,我们中心献血几百万人次,无一例血液传染疾病报告。
记者:第三个问题是,“我的血用在哪儿了?会不会挪作他用?”
衣梅:依照《献血法》等法律法规的规定,公民无偿捐献的合格血液必须用于临床。为此,卫生部也制定了严格的临床用血管理办法和规范。
李楯:人们担心献的血被用作商业用途或地下交易。修复这种信任的当务之急是,政府要有足够的投入并在制度和机制上进一步严格规范,信息公开、公众参与和官员问责必不可少。
记者:第四个问题是,“我为什么要献血?”
张评:社会并不缺少爱心,缺少的是对爱心的唤起。北京血液中心从去年11月17日起,AB型血液供求出现明显缺口。意想不到的是,这一消息通过媒体发布后,在原本是采血淡季的4天时间里,中心共采集各型血液2757单位,是往年同期的4倍以上。去年,在中心的自采血中,自愿所占的比例是49.5%,而今年前5个月,初步统计已上升到70%以上。
衣梅:对献血事业来说,唤起人们的爱心参与是一项系统工程。目前,我们已与世界卫生组织开展相关专业培训,引入非营利公益组织的营销策略和技巧,真正做到使每个献血者感受到舒适、幸福、温暖,甚至被发展为固定的无偿献血者。这一工作在全国已铺开。
目标:建立一支相对固定的自愿无偿献血队伍
记者:不久前,卫生部部长高强提出,“要在3年内实现全国无偿献血占临床用血比例达到100%,其中自愿无偿献血达到80%以上”。这一目标能实现吗?
衣梅:据统计,2005年第一季度,全国无偿献血占采集临床用血比例已达到93.6%,基本实现了由有偿供血向无偿献血的平稳过渡。这意味着还有6.4%的有偿献血要彻底消灭,要走的路还很长。
记者:那么,无偿献血的最终理想状况是什么?
衣梅:从世界卫生组织认可的国际先进经验看,理想状况不在于自愿献血者的人数多少,而在于要建立一支相对固定的自愿无偿献血队伍。这样,如遇到突发事件和重大灾情时,就可以根据不同的临床用血需求,随时预约采供血,既保证了质量,又不会造成浪费。
张评:比如,鉴于RH阴性血非常稀有,北京血液中心于2001年建立了一支这样的献血志愿者队伍,目前已有成员259名。他们真正做到了召之即来,来之能献,已救助了多位稀有血型的重危患者。